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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律援助在行动——救命的录音
作者:佚名 日期:2014年10月16日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:
2009年的一天,北京郊区一个农家院里,70多岁的李老爷子一改平日里的节俭,在自己院里摆了好几桌酒席,准备宴请亲朋好友。为什么?因为他的孙子李勇给他争了光,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名牌大学。李老爷感觉是眼眉吐气了,看看今天想想从前,老爷子心中百感交集:他中年丧妻,晚年丧子,生活着实的不易。后来连儿媳妇都觉得日子苦,早早就改嫁了,家里就剩他和当时不到6岁的孙子李勇。这10多来,平常种地,闲时打点临工,维持家庭生计。即使生活再苦再难,他也一直坚持送李勇上学,自己什么也没有了,孙子是他唯一指望,他盼望着孙子能考上大学,能早日出人头地。现在老爷子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。他是太高兴了,在酒席上就像一个老顽童似地。酒宴逐渐散去,突然铛铛铛地人急促地敲门,李老爷子还以为是迟来道喜的朋友,欢欢喜喜的去开门,可是开门一看,把老爷子吓了一跳,门外站着得竟是七八个身穿制服的警察。正在老爷子犯楞的时候,警察指着他身后的李勇问道,“你是李勇吗,你因涉嫌抢劫杀人,现在跟我们去公安局配合一下调查。”。
  李老爷子一下就蒙了,违法犯罪的事怎么会和自己的孙子有联系呢?自己一直都遵纪守法,老实本分,一手带大的孙子更是乖巧听话、从不惹是生非,尽管生活并不富足,但祖孙俩也是过的吃喝不愁,孙子用不着抢劫更何况杀人呢?李老爷子以为自己喝多了,没听准。颤颤巍巍又问了一遍。这回警察清清楚楚地对他说:“李勇涉嫌抢劫杀人,现在要跟我们去公安局,配合一下调查”李老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,酒都吓醒了。但是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警察的话。
  李勇被带走后,李老爷子赶忙打听,这一打听老人家更害怕了,原来警察带走自己的孙子,竟然是和10多天前附近发生的一起抢劫杀人案有关。这个案子轰动了十里八乡。被害人是一名黑出租车司机。东西被抢人被杀害,尸体仍在了荒郊野外的树林中,头部、胸部多处中枪,其状惨不忍睹。老爷子还了解到孙子还有一个同案犯,就是同一条街上的邻居杜伟。据说就是李勇和杜伟做的案。
  这消息一出,村民们纷纷议论开来,“杜伟整天游手好闲,不务正业,他犯事,倒是有可能。可是李勇这孩子从小老实,不爱惹是生非,怎么可能跟那小子一起杀人呢?”有人叹息说“这回好好的大学上不成,恐怕性命也难保了,挺好一孩子,真是太可惜了,他爷爷怎么活啊?”。
  咱们说的这李勇,今年刚满18周岁,身高1.8米,身材魁梧。李勇虽是相貌粗犷,但是从小细心懂事,知道爷爷供养自己不容易,他一心要考上好大学,报答他爷爷。 他也争气,上学以来,他得到的奖状贴满了爷爷家的墙。李勇不光学习好还顾家,只要一有空,肯定是帮他爷爷干这干那。大家直夸老爷子有福气、有奔头。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好孙子,更是笑得合不拢嘴。
  要说,李勇这样的孩子能摊上这么个事还是有原因的。他有一个爱好,就是喜欢军事,远远超过了一般小男孩的程度。他在家里收集了好多舰船武器之类的图片还有从书上剪下来的插页,他知道家里没有钱,也就不向爷爷要钱买什么枪的玩具,就是利用铁丝木头,甚至是别的小朋友扔掉的旧玩具,自己琢磨着做一些兵器的模型,他这个爱好简直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!李老爷子看着孙子爱琢磨、勤动手,心想小男孩嘛,只要不影响学习,就让他玩吧。现在这个爱好果然没有耽误学业,老爷子很高兴。在得知孙子被大学录取后,李老汉还拿出多年积蓄,给孙子买了一部手机,奖励给他。
  那么这个爱好又是如何使李勇卷入这起案件的呢?随着公安机关侦查工作的进展,这件事情就渐渐清楚了。
  要说李勇如何卷入,必须说说另一个犯罪嫌疑人杜伟,他今年26岁,是李老爷子的邻居,村里有名的二流子。正是他给小李勇找了这么一个朝思暮想的 “玩具”,才使李勇越陷越深。杜伟以前是一家建筑公司的工人,因为偷盗公司的建材,被老板开除,无业在家。起初,街坊邻居还帮杜伟牵线搭桥找工作,但杜伟不是嫌工作太累、就是嫌钱太少,时间长了,邻居们看着杜伟是烂泥扶不上墙,也就懒得多管闲事了。
  别看杜伟一没什么本事技能,二又不肯卖力气,可他还总是惦记发大财。说归说,他赚大钱谈何容易啊?
  这一天就在杜伟瞎琢磨没注意的时候,他的手机响了,他收到一条手机短信“本公司常年高价回收二手汽车……”看着看着,杜伟一拍脑门说:“有办法了”。
  他想什么办法了?杜伟想倒腾二手汽车能来钱,可是办这件事没有本钱不行啊,也真亏他想得出来,没有本钱啊咱就抢!这一带不是黑车多吗。就抢他!主意打定,他就偷偷地购买了具有杀伤力的仿真枪、手铐、之后又准备了锤子、麻袋及胶带等作案工具。为了掩人耳目,在离家10公里的集市边上物色了一辆常年趴活的出租车,这辆出租车看上去有八九成新,估计能卖个好价钱。同时,为了取得出租车司机的信任,杜伟又先后假装打车去了几个不远的地方,每次都主动和司机闲聊搭话,并且非常爽快的付了打车钱,还留下了司机的联系电话,表示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他的生意。
  这一切安排妥当后,杜伟就准备伺机行动了。可是一想,虽然自己有仿真枪、手铐等工具,但是单枪匹马,万一出现意外没准把自己还得搭上。要是再拉一伙伴,把握就要大很多。可是让谁去呢?身边的狐朋狗友倒是不少,吹牛都行。要说办事的话还真是信不过他们。想来想去,他想到了小邻居李勇。,李勇刚满18岁,就1.8米的个,比自己还高半个头,从身材上看应该能唬住人,而且李勇和杜伟的弟弟是同学,他时不常来家玩,自己大他们7、8岁,加上平时跟他们神吹海侃的,李勇很佩服自己。他肯定能听话,而且现在李勇放假在家,随找随在。就是他了!可是怎么能说服李勇和自己一块干这件事呢?李勇是个规矩孩子,明说他肯定不干,得动动心思,这样一想他就想起来,李勇不是爱好兵器吗?
  于是,第二天一早,他就把李勇叫出来,“李勇,大哥给你看样东西,你肯定特喜欢。”说完就把他买的仿真枪拿了出来。李勇看到是手枪,眼前一亮。但是他说:“假的吧?骗谁啊。”杜伟嘲笑道:“小毛孩,谅你也没见过,给你!”李勇接过手枪,翻过来掉过去的看。以前自己只是在图片上看过手枪,没见过真家伙,这回可是开了眼!正当李勇瞄准目标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,杜伟一把夺了过来,“别动,这可是真枪实弹,小心伤着自己!”。凭着对兵器知识的了解,李勇觉得这是一把真枪,所以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抢回去的枪,太眼馋了!
  杜伟觉得时机成熟了,于是就说了“你要是帮哥干点活,这把手枪就送给你,怎么样?”然后杜伟就编了一个故事,说:“有人欠10万元,不肯还钱,你和我一块去找他,到那你什么也不用管,就你这大个子往那一站,那小子一看准还钱!绝对没有犯法的事情。”李勇心想,不就是帮你要钱吗?也许那家伙看见我,真的就还钱了呢。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。而且最主要的是那把真枪对他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,帮这么个小忙就能得到个真家伙,太合适了。他就答应了杜伟。
  就这样,一天的傍晚,杜伟叫来了事先联系好的出租车。带上了犯罪工具,叫上李勇一前一后上了陈某的出租车。谎称打车出趟门,因为双方打过交道,司机陈某非常爽快地答应了。
  然而陈某不知道,厄运即将降临。出租车越走越偏僻,离杜伟选择好的犯罪实施地越来越近。杜伟感觉差不多了,于是说,“前面就到了,你在这停车,我去取点东西。”。车刚停下,杜伟便拿出锤子,朝司机头部,啪啪就是两垂,司机当场晕倒在驾驶座上。
  坐在后排的李勇自从上车,一直想着拿到枪以后如何如何摆弄了,根本没想到发生这种情况。连忙问杜伟,“咱们不是找别人要债的吗?你怎么打司机啊?”杜伟一声冷笑说:“告诉你吧,李勇,没人欠我钱,我就是看上他这车了。”说话间,已经用手铐把司机铐了,之后,就往车尾部拖,看着犯楞的李勇叫道:“还楞什么,过来把后备箱打开啊。”李勇稀里糊涂就打开了后备箱,杜伟把打晕的陈某塞了进去。再次启动汽车,准备开到更远的树林里把昏迷的陈某扔在那里。
  车刚开出不久,李勇手机响了,这时杜伟就这么一直盯着李勇的手机看,看得他直发毛。李勇手忙脚乱的想挂断手机,这时杜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,喊了声“坏了”,一脚急刹,把车停下了。李勇没防备,往前一栽险些撞到挡风玻璃上,手机也甩了出去,他慌忙再拿起电话听,什么声都没有了。原来杜伟看到李勇接电话,突然想起来,被害人陈某也带着手机,万一他要醒过来,报警怎么办?
  打开后备箱,杜伟发现陈某蜷缩在里面,被铐的双手里正拿着手机。杜伟一把夺过手机,发现通话记录的不是别的,正是110!陈某报警了。杜伟大惊失色,设计好的买卖居然被一时的疏忽给弄砸了,这小子顿起杀心。“你居然敢报警,我宰了你。”杜伟说完便去驾驶室拿手枪。李勇一把拉住杜伟,“大哥,杀人要偿命的,千万别啊!”杜伟喊道:“别拦我,他报警了,今天他必须死。”一把推开李勇,拿过枪对准陈某连打了好几枪。
  杜伟确定被害人已经死亡,忙说“快走,他刚才已经报警,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,找个地方把尸体给扔了”。李勇被一连串的突变吓得两腿发软。站在那里不会动了。杜伟一把把李勇推上了车,迅速驾车离开了现场。到了一条更加偏僻的水沟时,杜伟觉得这里人迹罕至,把尸体仍到水沟里,应该不会被人发现。于是把车停在水沟旁,再次打开后备箱,可是杜伟发现尸体一个人搬不动,就叫李勇:“快过来搭把手。再默默唧唧的,我蹦了你。”李勇被刚才的情景吓得魂飞魄散,现在还没缓过神来,听到杜伟的叫骂,强撑着走过来帮忙扔掉了尸体。
  二人再次上车,准备逃离。可是任凭杜伟怎么踩油门,车就是在原地打转不走。这是怎么回事?原来这条水沟人迹罕至,沟的周围布满了泥坑。杜伟刚才一心想着抛尸,慌乱中竟把车停在了泥坑边上。这一来车轮越陷越深,看来开走没有希望了,杜伟大骂了一番。洗洗手上的血迹、泥土,掠走了被害人的其他财务。带着李勇匆忙跑回了家。
  回到家后,杜伟清点抢来的物品,他突然发现自己的银行卡不见了。他想银行卡上记载着他的个人信息,丢在别处也就算了,要是真的落在案发现场,就等于告诉了警察,是自己杀的人啊。这一想冷汗一下就下来了。于是他又翻现场想找找看,还未到现场,他就远远看见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,还有几个警察拿着特别亮的灯正在找着什么。杜伟感觉事情可能要败露,准备外出躲一躲。临走前,他恶狠狠地警告李勇“今天的事,你我都有份,我是杀过人的,你要敢对外透露一点风声,我连你和你爷爷一起灭口”。李勇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,再加上杜伟的恐吓。就像丢了魂似地一个劲的点头!杜伟这才放心的离开了。
  可是杜伟的银行卡还真的丢在作案现场,这就使他露出了马脚。公安局把他上网通缉了。几天后,杜伟在外地被当地警方抓获,案件告破,也就出现了故事开头警方到李老爷子家的那一幕。到案后,杜伟为了争取从轻处理,他添油加醋地编造了李勇和自己共同抢劫杀人的过程。而李勇则如坚持说自己是被骗讨债,根本没有参与杀人。从现场看又确实是俩人作案。情况对李勇相当不利。
再说李老爷子,自从孙子被带走,他感觉整个天都塌下来了,自此一病不起。连自己都照顾不了,更别提怎么帮助孙子了。只看到人就哭诉,说自己就李勇这么一个亲人,今后还指望着他养老,要是李勇有个三长两短,自己也不打算活了,可是说什么、做什么有什么用呢,只能是躺在床上干着急。就在李老爷子感觉非常无助的时候。案件已经到了审判阶段。法院考虑到李勇可能判处死刑而且没有聘请律师,所以商情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,为他指定辩护人。根据《北京市法律援助条例》法律援助中心很快为李勇指派了经验丰富的援助律师。
律师在认真了解案情,会见李勇后,又来到了他的家,找到了李老爷子了解情况。老爷子拉着我们援助律师的手一边哭一边请求律师救救孩子。老爷子坚信孙子不会杀人。经过分析,律师认为,虽然李勇说是帮人讨债,但是整个案发过程李勇都在现场,同案被告又做了不利供述,最关键的是在抢劫行为中,李勇帮忙打开过后备箱;在抛尸过程中,李勇又给杜伟提供了帮助。如果没有别的有力证据,那么李勇很有可能要被定性为抢劫罪、杀人罪两罪。因为按照我国《刑法》规定,抢劫财物后,为灭口而杀死被害人的。应分别定抢劫罪和故意杀人罪,实行两罪并罚。抢劫罪、杀人罪最高法定刑都可判处死刑。对于李勇的处罚肯定是轻不了的!
然而法律只相信证据,案件发展对李勇极为不利。这时,援助律师突然回忆起李勇交代过这样的一个细节:有些观众可能也记得,就是在杜伟把被害人陈某放进后备箱以后,李勇手机响过,明明他按到了键盘,但接听时却什么声都没有了。律师希望能从这一情节中获取一丝有利线索。于是提请法院调取了李勇的手机,也正是在爷爷奖励给李勇这部手机中,人们发现了一段惊人的录音证据。原来李勇手机响后,杜伟的表现让李勇在紧张中按错了手机快捷键,启动了录音功能,把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录了下来。这下就证明了杜伟说的是假,李勇说的才是真!
这段录音太关键了,这是认定杜伟和李勇是否成立故意杀人共同犯罪的有力证据。而且也正是今天这个案件的法律知识点。“共同犯罪中的实行过限”问题。刑法规定,共同犯罪是指二人以上共同故意犯罪,如果说李勇与杜伟构成抢劫罪的共犯没有争议的话,在故意杀人这一行为中就有了实行过限的问题,这段录音里边,清晰地呈现了杜伟不顾李勇劝阻而且杀人的情节,这些就可以证明,李勇没有实施杀人行为,而且没有杀人的故意。而杜伟的杀人行为已经超出了抢劫共同犯罪的范围。李勇对杜伟杀人的过限行为不具有罪过,也就不具备对杀人行为承担刑事责任的法律依据。所以,共同犯罪中过限行为的刑事责任应由实行该行为的犯罪人单独承担,所以李勇不成立故意杀人罪。但是在抢劫犯罪过程中,李勇确实帮助杜伟打开过后备箱,从而起到了辅助作用,成立抢劫罪的共犯。
  经过审理,法院采纳了律师的辩护意见。判决:杜伟因犯非法持有枪支罪、抢劫罪、故意杀人罪,数罪并罚判处死刑。李勇,犯抢劫罪一罪,判处有期徒刑三年。
  虽然从判决上已经对李勇从轻发落了,但是他的大学梦此生难圆了。看表面李勇因为自己的爱好而受骗犯罪。弄成这样挺冤枉的。可是法律就是法律。不能说李勇受骗犯罪就没有过错。毕竟是一个即将上大学的人了。起码的是非观念必须要有,第一条就是不应该轻信别人的话,第二条更不能有贪欲。枪那是好玩的吗?我也想提醒广大家长,孩子们放假了,可不是家长放心的时候。这时孩子接触社会的时间长了,机会多了。您更要注意孩子身边的人,一定要使孩子远离一切违法犯罪的可能。